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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岭南的故事吹到东海

此剑天上来 秋雨半浮生 6623 2024-03-04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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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岛三人又重新回到了那处小镇之中。

  尤春山背着道人来来回回的跑了一路,大概也确实累了,是以也没有急着回客栈,就在街边把道人放了下来,伸着腿在那里喘着气。

  “你说那人也是的,不知道就不知道嘛,闹这么一出,害得我爬山爬得腰酸背痛的。”

  尤春山觉得自己大概又开始倒霉起来了,满是惆怅的叹着气。

  南岛便撑着伞站在那里,说道:“也是一开始我们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大概让他们误会了什么。”

  陆小二一脸好奇的说道:“所以他们剑宗里是捡到了什么宝贝吗?”

  南岛回头看向那个方向,轻声说道:“是一道剑意,也许便是当初丛刃与神河在东海大战的时候,遗留的一道剑意。”

  陆小二若有所思。

  “那难怪呢。”

  一道来自于那样一个剑修的剑意,对于那些剑修而言,自然是极好的宝贝。

  当这个伞下少年走上山的时候,身后所负之剑却是隐隐有些异动,如同山中有着一个剑道大修一般。

  这也是让南岛意识到大约存在了什么误会的原因。

  尤春山叹息了一声,说道:“所以那个师兄要如何找?”

  南岛静静的站在街头,吹着四月的东海之风,平静的说道:“让风再吹一会。怀风师兄那样的人,只要在人间露过面,自然便会有风声传出,落向人间。”

  陆小二在一旁犹豫了少许,轻声说道:“或许我们也可以让我们

  的风声被陈师叔听见?”

  只是伞下少年并没有说话。

  小少年却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倘若少年只是少年,那么自然可以像在剑崖下一般,放出风声,问剑人间。

  只是少年自然不止少年。

  天狱仍自在人间看着。

  南岛便依旧只是一个伞下人。

  所以可以站在长街听风声,或者跑去一个附近的剑宗看一看,但是并不能真的少年意气风发,执剑以问人间。

  四月的风渐渐有了一些温度。

  三人静静的在街头停留了一会,于是又回到了客栈去。

  依旧是探听着东海的消息,或是修行养剑。

  只是三人并不知道,大概就在他们离开那处剑宗的时候,也如同萍水相逢一般,与某个白衣剑修擦肩而过。

  与此同时,人间南面的一些风声,却也是传到了这样一处东海小镇之中。

  ......

  岭南沦陷了。

  这对于世人而言,无疑是一个极为惊骇的消息。

  在古楚灭亡之后,两千年来,第一次有南方的兵甲越过南衣城,越过那处南大门以北,横绝人间的山脉。

  哪怕是当年,槐帝想要借黄粱之手杀死游历在南衣城的李缺一,终究那样一个道人还是在人间剑宗的协助之下,成功的将南衣城守了下来。

  陆小二一脸惊惶的站在小镇街头,这样一个故事,在一夜之间,便已经人尽皆知。

  惊惶的不止是小少年,那些东海小镇的人们亦是满脸担忧。

  人们从未想过,会有着这么

  一日,黄粱的大军越过了南方的两大屏障,已经出现在了那座山中之城外。

  至于白鹿那边,因为当初妖族之事的原因,更是被那些南方叛军长驱直入,一直到了悬雪境内,才终于被北方调动而去的大军截停了下来。

  小少年从未有过如此的仓皇,一路上跌了好几跤,哪怕是平地摔的尤春山,都没有摔过这么多次。

  甚至连那扇客栈房间的门,小少年都是撞开的。

  坐在窗边修行的少年一脸错愕的看着陆小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他脸色这般苍白。

  小少年一直趴在门口,用了很久才终于坐了起来,很是无措的看着自家师叔,喃喃的说道:“岭南....失守了。”

  南岛亦是怔在那里,看着小少年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什么?”

  这个少年自从在崖上待了许久之后,对于人间一些风声,自然是错过了而去。

  陆小二虽然知道南衣城反了,但是为了不影响自家师叔的打算,也便一直没有说出来,更何况,他并不觉得南方真的会沦陷。

  只是这个小少年并不知道,南方来的巫甲,虽然是紧急拼凑而来,但是这一次的大军,却是自瑶姬神光之中走出来的。

  尤春山亦是姗姗来迟。

  哪怕小少年摔了很多跤,终究这是一个身负剑意的修行者。尤春山虽然有些担心小少年,只是也没有能够追上。

  “听说是因为悬薜院反了,人间剑宗亦是举起了反

  旗,导致南方大军产生了叛乱,正好遇上黄粱让神女打开了大泽屏障,送了一支大军过来,而北方大军支援迟缓,岭南支撑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守住....溃败而去。”

  尤春山小心翼翼的说着,观察着那个伞下少年师叔的神色。

  南岛的神色自然是与陆小二的一般,在无边的惊骇之中变得无比苍白。

  只是与小少年不同的是,这个少年的神情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反倒是平静了下来,转身长久的站在窗边。

  “所以岭南剑修,死完了。”

  这个少年的声音亦是极为平静。

  尤春山犹豫了许久,而后轻声说道:“虽然说整个岭南都被大军冲杀了过去,但是说不定,便有一些剑修已经提前离开了那里,也许便在山月境内。”

  只是尤春山大概也明白。

  岭南那样的地方,大概只会选择战死人间。

  就像南衣城外某个少年所想的那样,剑修的元气用尽了,神海干涸了,于是便握着剑走入了战场。

  少年会这样想,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岭南自然千年来,都是这样的地方。

  一如很多年前,他们全力阻拦槐帝前往冥河一般。

  小少年倚坐在门口,抱着剑,仰着苍白的小脸看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伞下少年便一直长久的站在了窗边。

  尤春山面对着一片沉寂,试探性的叫了两声师叔。

  少年并没有回应他。

  “我们要去南方吗?”

  尤春山于是

  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门边的小少年转回头来,看向了那个窗边的少年。

  少年只是长久的沉默的迷茫的站在那里。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悬薜院为什么会突然反了?

  少年自然也不会忘记,在自己前往岭南之前,在南衣城中所待的那些岁月。

  好像就在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反目成仇了。

  骂街的卿相不骂街了,带着黄粱的人与南方的叛军,将岭南灭亡了。

  少年握着伞的手有些发抖,看着无比平和的小镇,或许是看了太久,眼睛过于干涩,少年不停的眨着眼睛。

  而后又抬起手来揉了揉,只是并没有什么湿润的东西。

  只是脑海之中无比的混乱。

  一直过了很久,这个少年才转回了身来,静静的看着门边的小少年。

  “你想回去吗?”

  陆小二没有说话,只是长久的茫然着。

  南岛也没有多说什么,撑着伞向着外面走去。

  尤春山有些担忧的追出了门。

  “师叔去哪里?”

  南岛停了一下,轻声说道:“我有些乱,想出去走走。”

  尤春山又看向小少年,小少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好像无比疲倦的站了起来,而后向着床边走去,在床上躺了下来。

  于是这个背着木剑的年轻人把门缓缓关上了,看着那个伞下少年说道:“我陪师叔走走吧。”

  南岛并没有拒绝。

  走上小镇之中,人们都是在议论着这样一件事。

  尤春山看向一旁的少年,后者只是沉默的背

  着剑,穿过了整个镇子,一直走到了镇外的那些四月平川之中,而后才在那里停了下来,长久的看着一片辽阔的人间。

  远方是遥远的海,遥远的天。

  风吹着平川花草摇晃不止。

  好像就在一夜之间,本该是仓皇的东海,突然便成了一片净土一般。

  如此宁和,平静,令人感慨。

  于是少年深深的叹着气。

  尤春山默默的背着木剑跟了上来,少年在一片草川之中坐了下来。

  “我是南衣城的人。”

  少年轻声说道。

  “南衣城外十里,有个小镇,虽然我后来没有能够再找到那样一个镇子,但是我知道只是有人不想让我找到而已。那个镇子叫做南柯镇。”

  尤春山虽然知道这个伞下少年是岭南那边的剑修,但是却并不知道少年是从哪里来的。

  少年当然是从南衣城来的。

  从那一个好像后来再不复存在的小镇里离开后,少年走入的第一个人间,便是南衣城。

  少年在那里遇见了先生,遇见了师兄,也遇见了陈鹤,还有那个已经死去的少女鼠鼠。

  而后,才是岭南的故事。

  在某些似是而非的立场之中,少年总是会下意识的将自己放在南衣城,或者那样一个书院的位置。

  这与是否是岭南剑修,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产生冲突的故事。

  只是南岛确实从未想过,人间会有那么一日,与人间剑宗,站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立场之中。

  少年说了那样一句话之后,便沉默了

  下来。

  这个东海的年轻人却也是突然便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少年会是这样一种神情。

  背着木剑的年轻人默默的想了很久,而后轻声说道:“后来呢?”

  伞下少年低下头来,看着一地的草叶,轻声说道:“后来,有个师兄给我的心口来了一剑,他叫张小鱼。”

  尤春山睁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在少年身上却还有着这样的一个故事。

  “是一个岭南剑修将我救了回去,带到了岭南。”

  南岛轻声说道。

  “她叫陆小小,是小二的师父。”

  尤春山好像突然明白了许多东西。

  譬如这样一个岭南剑修,为什么总好像与磨剑崖有着许多关系,而且所用的,也并不是岭南之剑。

  少年第二次的沉默了下来。

  尤春山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是旁观者,尚且觉得那些故事是很纠结的东西。

  自然更不用说这样一个少年。

  二人便这样安静的在镇外平川一地风草之中坐着。

  尤春山想了想,站了起来向着镇中走去。

  “我去给师叔买点酒来吧。”

  虽然这个年轻人找回来的钱,在前段时间吃火锅已经吃得没剩多少了。

  但是孰轻孰重,尤春山还是分得清楚的。

  背着木剑的年轻人在那个小二异样的眼光里,很是默然的买了一壶烈酒,而后重新回到了镇外。

  少年依旧在那里坐着,怔怔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尤春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手里的那壶酒递给了少年。

  “多谢。”

  少年的声音很是平静。

  只是这样好像一贯的平静,却让尤春山心中有了一些不安。

  无事时候的平静,与大事时候的平静,所带来的的意味自然是不一样的。

  “那个道人江山雪的故事是可以放下的。”

  尤春山在一旁坐着,轻声说道。

  “实在不行,我一个人背着他去青天道也是可以的,路虽然难走一些,但是总归是一件不用纠结的事。”

  这个年轻人看着安静的看着天空喝酒的少年。

  “师叔如果想要回去,可以与陆小二一同回去。”

  少年却是摇了摇头,一面喝着酒,一面很是冷静的看着人间平川。

  “我不回去。”

  少年轻声说道。

  “我回去没有任何意义,岭南已经沦陷了,活着的自然活着,死了的也已经死了。”

  这不是当初白鹿妖土的故事。

  那是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而这样一个故事,却是在少年在东海万般不知的情况下,已经落下了帷幕。

  尤春山怔怔的看着好像无比冷静万般无情的少年,不知道在他看着这片四月人间的时候,想到了什么样的东西。

  少年转回了头来,看着一旁的年轻人,依旧是无比轻缓的说着。

  “我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南方那些故事的发生。”

  尤春山默默的想着,是什么导致了南方故事的发生?

  他并非南方人,自然许多的东西无法清楚。

  少年却是想起了一个好像已经很遥远,但是便是在去

  年三月的故事。

  那是一个南方同样在血与火之中呼喊,却无人应答的故事。

  暮色落向了这片东海人间,照的万般安逸。

  少年喝光了一壶酒,站了起来,撑着伞向着小镇走去。

  尤春山什么也没有想明白,也不知道少年要去做什么,只是背着木剑一路跟着。

  也许是夜色要来了,小镇里也安静许多了,人们各怀忧思的在街头走着。

  一如伞下的少年与背着木剑的年轻人一样。

  二人回到客栈,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便沉默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了一个道人。

  还有一张留在了桌上的纸条。

  至于那个本该抱着疲倦在床上睡着的小少年,却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尤春山慌忙走进去,拿起那张纸。

  上面是一行匆匆写就的字迹。

  ——我回岭南了,师叔。

  小少年自然是知道那个伞下少年的故事的。

  有时候也许他也能理解这个少年的一些犹豫。

  只是大概最终,小少年心中还是有了一些失望。

  于是背着溪午剑,留下了一些钱,独自向着南方而去。

  这个背着木剑的年轻人匆匆放下了纸条,跑到了客栈外,在那里四处张望着。

  “陆小二!”

  “陆小二!”

  尤春山倒也没有再加那谁了,街上的人一脸古怪的看着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很是焦急的年轻人。

  只是很可惜,那个少年大概确实走得很远了。

  什么回应也没有。

  尤春山站在暮色里等了很久,最终还是垂头丧气的

  走回了客栈里。

  而后他便愣在那里。

  那个一直很是平静的少年虽然还在里面,但是也在准备着离开了。

  少年自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是有着两柄剑一把伞而已。

  尤春山有些沉默,虽然他自己也说了,南岛与小少年可以回南方去,只是当小少年便这样不辞而别,而这个伞下师叔也要准备离开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心中还是有着许多的落寞。

  他以为故事还很长。

  譬如他们会慢慢找一个剑修,而后送道人去青天道。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分别说来就来了。

  也许不是说来就来。

  当南方战火点燃的时候,有些故事便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只是恰好走到,后知后觉而已。

  南岛站在那里长久的看着那个昏迷的道人。

  人间的所有故事,自然都是一些选择而已。

  有时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有时候一股脑的都到了眼前。

  命运当然不是按部就班的东西。

  譬如浪潮,来时便是汹涌的。

  你只能选择一些,放弃一些。

  南岛一直看了许久,而后转头看向尤春山。

  “你要在东海继续找陈师兄吗?”

  尤春山犹豫了少许,轻声说道:“我还是背着他去青天道吧。”

  这个年轻人说着又笑了笑。

  “也许那样一个地方,能够给我一些机遇也说不定。”

  南岛点了点头,将陆小二留下的钱抛到了尤春山怀里。

  “那走吧。”

  尤春山蓦然愣在了那里。

  “师叔你不去南方?”

  南

  岛站在客栈廊道上,看着廊道尽头像是被风吹进来一样的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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